“狼王说笑了，妾身可当不起风神的一礼。”温婉女子微微错身避开了尘瑶的揖礼。
“夫人才说笑了，哪有什么风神，不过是一只山野小妖。”白衣女子挂着官方浅笑。
伏虎左看看右看看，摸不着头脑。
“不知风神方才对吾儿是做什么？”温婉女子像听不出尘瑶的推拒。
“这倒是小妖要问了，夫人将妖丹放入后辈体内......那夫人体内是谁的妖丹呢？”白衣女子半步不让。
“......”
两名美丽女子挂着同样的浅笑相对站立，无言间莫名的火花飞溅。
伏虎：......不敢动。
“妾身今日来把吾儿带走，风神可有意见？”终是白角鹿退让一步，缓和了语气。
“小妖倒是不知道，夫人几十年来无暇，怎么今日却是有时间管后辈了？”尘瑶怎么可能领情？事情愈发纠杂不清，本来只是白柔的妖丹问题，现在居然把帝族扯出来了。
【那个......】系统突然冒出，有些欲言又止。
【没空，滚蛋，待会儿收拾你。】尘式三连。
“夫人也知道小妖隐世许久了......昔日之事姑且不提，难道夫人如今还要更添一笔吗？”白衣女子兀的话语一转，泫然欲泣。
伏虎：？？？
系统：？？？
不提还好，一提就见眼前温婉女子额上青筋直跳，“呵，风神还言？当年之事难道不是你一手促成？”
伏虎：......
系统：......
“当年的事小妖也是无意，不过今日夫人恐怕带不走贵千金了。”见重提旧事没能达到目的，尘瑶也懒得再演戏，语气淡淡道。
“夫人既然舍得将贵千金放在外边这么多年，想来帝族内部出了不小的问题......小妖也非不晓事理之人，若夫人坦诚相待，小妖倒是可以借风神余威护贵千金周全。”
“......”温婉女子沉默下来。
她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吗？否则也不会将罗儿藏在这尊煞神所住之地了。
“......果真什么都瞒不住风神。”温婉女子最终长叹一声，气势萎靡。
“显而易见罢了。”尘瑶淡然一笑。
可不是吗？都已经到了将纯阴之体的直系继承人狼狈藏在山野之地的程度了。
而且身为帝族族长和族长夫人，居然为了区区掩饰后代的纯阴之体而自剖妖丹......这恐怕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保护了，还有留存最后血脉的意思。
“祭司说的不错，风神七窍玲珑，确实是一颗人心。”温婉女子惨然一笑。
万灵皆知，人族最多智，白角鹿这话算是在褒奖尘瑶。
聪明人之间不必把话讲透，褒奖她其实就是在肯定她说的话。
“夫人既已决定，小妖就不多言。”尘瑶明了，自觉离开修炼室，把空间留给里面一对母女。
“果然是这般吗......”温婉女子神色怔怔，看着白衣女子离去的方向。
祭司在她来此前已经说了，风神若愿出手，帝族其实还有一线生机，但她做了一件错事。
“娘亲......？”带着些怯意的声音唤回了温婉女子的神，她目光痴痴地看向那张与自己配偶有着三分相像的面庞。
“罗儿......我的绮罗......”她抚着少年雌雄莫辨的五官，泪水模糊了视线。
————
心中莫名烦闷。
尘瑶心不在焉的踢着面前的石子，感到莫名不安。
帝族一直以来是最为鼎盛的，现在的种种却告诉她不行了，帝族不行了。
所以她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隐世是尘瑶反复思考后的决定，但物是人非来的未免太快。
白衣女子揉着眉心，她是真没想到事情会从寻找白柔妖丹到发现帝族直系千金再到知道帝族衰败。
一波三折，她差点没反应过来。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突然且不讲道理，反应不来也得作出回应。
只是可怜了那位帝族直系千金了。
本是高贵的身份，居然从小长在山野之地里，连血脉传承都没觉醒，还是人人抢夺的纯阴之体，现在好不容易见到生母了，又要诀别。
尘瑶虽然没用神识窥探修炼室里的情况，但具体会发生什么她心里完全有数。
先前她与白角鹿那番对话看着莫名，其实该传递的信息双方都传递到了。
在知道伏虎是帝族直系千金的那一刻，尘瑶其实就已经把帝族的现况猜得七七八八了，和白角鹿对话时的种种迹象也表明她的猜测没错。
帝族是真不行了，白角鹿在向她托孤。
虽然昔日之事造成了尘瑶与帝族的隔阂，但不可否认作为狼妖的尘瑶曾经是帝族的一份子，比起其它妖更值得信任些，何况还有昔日风神的名头。
她也表示了，若白角鹿想让她庇护伏虎......不，现在应该是绮罗，那么白角鹿就该坦诚相待。
意思就是要解释白柔妖丹一事。
虽然最后白角鹿并没解释，但其反应已经默认了。
所以现在修炼室里......
————
“不，为什么......”雌雄莫辨的少年跪坐着托住怀中女子的身体，神色呆怔。
蜿蜒的血迹在两人身下淌成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语气逐渐癫狂，却在最后一刻被安抚。
“没事，这本来就是娘亲的不对，是娘亲太自私了......”温婉女子抚摸着少年的脸颊，她丹田处巨大的豁口中不断涌出刺目的鲜血。
“可惜不能看见你女儿身的模样了......”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她的头上已经幻化出白色的鹿角。
“那个孩子的妖丹，还给她......至于我的，赠予风神吧......不要怪娘亲什么都没留给你......”说到最后，女子的声音哽咽起来。
她是多么心痛呀，在看到自己的孩子连原本的性别都无法显露时。
这个孩子，她什么都没有呀......
女子快要涣散的眸中突然亮起了夺目的神采，伴随一声悠长的绝鸣，一道耀眼的金光从她眉心处冲出，飞速袭向了室外。
“娘亲......”少年无力的看着这一切，露出了小兽丧亲后哀怮绝望的神情。
她的指尖，她的瞳孔，她的气管，一切都只能不堪的颤抖。
“嗬......”她连悲怆的哀鸣都发不出。
吾儿，永别......慈母的音容抵挡不住消逝。
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化为白色的光点彻底弭散在天地间。
————
“啊啊啊啊啊啊啊！！！”远处室外的尘瑶却在被一簇极速的金光击中眉心后发出了悲怆痛苦的嗷叫。
“风神，吾以帝族之名命令你，莫负吾儿......”自脑海中传出威严的女声，是最后的嘱托。
也是终生的禁锢。
“嗬......咳，咳咳......”白衣女子手掌覆住眉心处的上半张脸，眼底一片赤红之色。
“上古禁术......妈的帝族怎么会有上古禁术啊！！！”她嘶哑着嗓音怒吼道。
还是神魂禁术！！！
侥是尘瑶脾气再好现在也是怒不可遏。
上古禁术，施术者亡则术消，但神魂禁术是例外啊！！！
【宿，宿主大人，您还好吗？】系统战战兢兢道。
【好个屁！！！】尘瑶目中赤红，竖瞳显露出来，就连狼耳和狼尾也冒出。
临头了被人摆一道，尘瑶此时根本克制不住妖的劣性。
她摇摇晃晃的起身，黑发披散遮盖住了可怕的神情。
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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